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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1月17日上午，印度洋北哨兵島上，一名男子從海裡走出來。 他只穿著短褲，莫名其妙地大喊大叫，猛烈地揮舞著手臂。 一名哨兵發現了他並警告他離開。
男人走近了一些。 他的叫聲變得更加絕望，他的手勢也變得更加狂野。 哨兵用弓箭向那人射了一顆珠子。 男人走近了一些。 哨兵開槍了。
衝浪中的陌生人是一位26 歲的美國福音派基督教傳教士約翰·艾倫·週(John Allen Chau)，他相信自己肩負著上帝的使命——“偉大的使命”——改變島上居民的信仰。 海灘上的瞭望員是北森蒂納爾人的成員，這是世界上僅存的「與世隔絕」部落之一。
該組織大約有 200 人，似乎只使用石器時代的工具和技術。 他們積極保衛自己偏遠的島嶼——位於遙遠的安達曼群島。 2004年節禮日海嘯之後，他們向一架偵察直升機開槍； 眾所周知，他們會殺死醉酒衝上海岸的漁民。 2018 年，當週第二次接近社區時，他們殺死了他，並發現自己處於全球新聞風暴的中心。
現在，週的故事已被拍成電影《使命》，由國家地理製作，美國紀錄片導演執導， 阿曼達·麥克貝恩 和傑西·莫斯。 這是對信仰、人類學以及遙遠和陌生的拉扯的一次令人不安的、身臨其境的調查。
「約翰的矛盾之處在於他並不愚蠢，」莫斯解釋道。 “他非常聰明。 他很有條理。 我們喜歡將這樣的人視為狂熱者。 但他身上有很多很正常的地方。 儘管如此，他還是隱瞞了很多事情。”
從某些方面來說，Chau 是典型的千禧世代。 他1991 年出生於阿拉巴馬州斯科茨伯勒，長大後成為一名熱衷於戶外活動的人，喜歡進行為期數週的獨自徒步旅行，並在社交媒體上不由自主地記錄自己的冒險經歷。 他甚至成為一家牛肉乾公司的品牌影響者。
週出身於溫和的基督教家庭。 但漸漸地，透過他的學校、青年營和在私立基督教機構奧羅羅伯茨大學的本科學位，他逐漸受到更激進信仰的影響。 他在十幾歲的時候第一次聽說了北森蒂納爾人，大約在同一時間，他開始相信福音派的使命是將福音帶給偏遠、孤立的人民。
「約翰有兩種信仰，」麥克貝恩說。 「有他的福音派基督教信仰，也有他對冒險的熱愛，以及《丁丁歷險記》和《魯賓遜漂流記》等故事。 他自願成為故事書中的人物，並為此付出了最終的代價。”
北哨兵本身已經被埋葬在數百年的神話中。 在維多利亞時代，當時屬於大英帝國一部分的安達曼群島上流傳著俾格米人食人的瘋狂故事。 （事實上，沒有證據表明其土著部落曾經實行過同類相食的行為。）在 1890 年福爾摩斯的小說《四簽名》中，兇手的復仇計劃得到了“黑人食人族”島民湯加的幫助。 20 世紀，這些島嶼因金剛的偏遠巢穴而臭名昭著：這裡充滿了巨大的獸性恐怖。
然而這些故事掩蓋了更黑暗的歷史。 在省會布萊爾港統治群島的英國總督對待土著人民的態度是居高臨下、恐懼和病態的迷戀。 特別是一位軍官莫里斯·維達爾·波特曼 (Maurice Vidal Portman) 在 1900 年代末在安達曼人中進行了一系列人類學探險，並與其中一些人生活在一起。 但他也綁架了兒童和部落居民，將他們帶回布萊爾港並作為好奇心展示。 影片中，對一位安達曼部落成員進行了一次非同尋常的檔案採訪，他描述了一種從水中偷走並吃掉孩子的邪靈——暗示這是英國入侵的祖先記憶，被轉化為民間傳說。
「這些島嶼上從來沒有任何孤立的社區，」印度人類學家維什瓦吉特·潘迪亞（Vishvajit Pandya）教授告訴我。 “這是最大的神話。 這個想法是你可以離開並發現一個“與世隔絕”的部落 [is] 狗屎。 這是白人一次又一次的負擔。”
潘迪亞（Pandya）也許是安達曼島部落最重要的專家。 1980 年代，如今擁有這些島嶼的印度政府委託他決定如何與原住民打交道。 從那時起，他的做法——「盯著看，放手」——就成了官方政策。 週試圖聯繫北森蒂納爾人，賄賂當地漁民，讓他們偷偷繞過海岸防衛隊巡邏隊，讓他靠近海岸，違反了國際法。
潘迪亞懷疑這是一個更廣泛的陰謀：「他到底是怎麼進去的？ 他是如何通過海軍的？ 約翰有這種偉大的浪漫主義精神。 他認為自己是一位偉大的英雄，帶來了基督的聲音──我的意思是，獲得生命！ 讓我們把人當作人。 這些人的生活沒有歷史感…”
潘迪亞指出，事實上，有證據顯示北森蒂納爾人曾經與鄰居進行過貿易，而且他們似乎也說著類似的語言。 直到19世紀和20世紀，當外部影響擾亂了這些歷史性的交流時，他們才撤退並開始敵視闖入者。 潘迪亞說：“它們可能並非無法接觸，但它們是不可征服的。” “他們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
儘管如此，對於週來說，北哨兵隊還是產生了一種強迫性的吸引力。 「撒旦控制了這些人，我要把他們從永恆的地獄之火中拯救出來，」他在日記中承諾。
然而，他天真的、致命的激進主義並不是孤立發展的。 正如傳教團明確表示的那樣，他受到了龐大而富有的傳教組織網絡的鼓勵和贊助。 2021年，美國派遣了超過20萬名傳教士——比其他國家都多。 大多數人與家人一起去，在向外界開放的社區工作。 但也有一些網站，例如約書亞計劃，可以繪製「未接觸到的」人群的地圖並鼓勵他們皈依。
支持週嘗試的傳教士團體「萬國」在周去世後發布新聞稿，稱他為烈士。 2017年，Chau參加了All Nations組織的為期兩週的“傳教士訓練營”，他們在其中角色扮演了第一次接觸的場景。 影片展示了這場戲劇表演的鏡頭：健康的美國人在堪薩斯城的一個公園裡互相喊著胡言亂語，互相揮舞著棍棒。 這很奇怪，很有趣——而且，考慮到後來發生的事情，給人留下了一種可怕的味道。
“信仰與瘋狂的界線在哪裡？” 麥克貝恩問。 「周是一位烈士，還是一位自殺狂熱分子？ 當你踏上那個島嶼時，你就走上了舞台，講述了一個關於你自己的故事。 但你並沒有講述住在那裡的人們的故事。”
導演是否擔心他們的電影會鼓勵進一步嘗試到達島上？ 「甚至在我們的電影完成之前，我確信人們已經計劃回歸，」莫斯說。 “就像奧德賽和塞壬一樣，總是有召喚。”
不過，北森蒂納爾人面臨更迫切的問題。 安達曼群島海拔僅幾米，容易受到氣候變遷的影響。 潘迪亞表示，非法伐木正在威脅生態系統，就像在亞馬遜地區一樣，非法伐木可能會讓伐木工人與原住民接觸。 幾乎在所有這些遭遇中，部落居民的表現都更糟。
但北森蒂納爾人的命運現在將永遠與週的命運連結在一起。 他的日記顯示，在他去世前一天晚上，他對自己可能面臨的事情感到害怕，但他確信自己的目的是正確的。 他寫道：“如果上帝與我同在，誰能敵擋我？”
《使命》現已在電影院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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